1. 书画艺术

      百年无极 这里除了梵高,还有忧郁、梦境和莫兰迪的道

      作者:乔雪阳2022-12-04 09:49:22 来源:成都商报-红星新闻

        梵高、莫兰迪、康定斯基、马格里特、基里科、马蒂斯、毕加索……这些早已载入艺术史的46位大师与他们的62件作品,汇集一起,本身就是一场超级艺术盛宴。

        更不要说这些艺术杰作,风格横跨浪漫主义、现实主义、印象主义、立体主义、超现实主义等著名流派。

        这就是正在成都博物馆开启的“百年无极——意大利国家现当代美术馆藏艺术大师真迹展”。在这里,你可以与这些西方艺术巨匠开启一场跨越时空与次元的对话。

        其实,除了早已为大众耳熟能详的梵高、毕加索和马蒂斯等大师之外,本次展览更值得细看的,倒是几位在中国知名度不算很高、但作品极有特色和价值的超现实主义名家。

        比如意大利形而上学画派创始人乔治·德·基里科,比如近年来颇为流行的“莫兰迪色”的作者乔治·莫兰迪,以及更加著名的比利时超现实主义大师勒内·马格里特……

        基里科:

        神秘忧郁的“阴影之城”

        在20世纪以艺术形式来表达哲学思想的著名艺术家中,乔治·德·基里科(1888~1978)首屈一指。用“艺术家中的哲学家”来定义他,亦毫不为过。

        这位希腊裔意大利画家的作品,以高度象征性的幻觉画面而著称——投下长长阴影的街道、谜一样的剪影、巨大的石膏雕塑、仿佛舞台幕布般的天空……

        基里科最爱的城市是意大利的都灵,这个充满神秘意味的城市,也是基里科极为崇拜的哲学家尼采的“梦中之城”。尼采人生中最后清醒的几年,一直居住在都灵。尼采最重要的三部作品《瞧!这个人》《偶像的黄昏》和《反基督》也都是在旅居都灵的日子里完成的。

        尼采曾经诗意地写下都灵带给自己的忧伤和美感——

        “然而忧郁之情犹如薄暮时分的妖魔,彻底攫住了我的心。白日已然远去,夜幕笼罩大地,去听去看……这淡淡忧郁中的美感。”

        这首诗,仿佛也在描述基里科画中那个谜一样的世界。这个世界里充满了强烈的孤独感,时间仿佛在此停滞,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没有叙事,只有一种令人不安的暗示,既让你感觉熟悉,同时又无比陌生。

        据说基里科在读尼采著作时,看到书中“秋日意大利广场的落日让万物拖上长长影子的神秘性”,瞬间被击中,感觉这句话表达出自己心底的悸动,也成为他创作的灵感源头之一。

        充满了新古典主义建筑的都灵,是一个严肃而忧郁的城市。建筑高大,阴影厚重,街道笔直,从城市的一头几乎可以望到另一头。如果亲身去过都灵,你就会明白,为什么基里科的画中有那么多长长的阴影。

        没有多少人去过都灵,但我们都曾见过大雨将至时的傍晚天空——黄昏的光线将云层映成一大片厚重的幕布,投下仿若舞台效果的微光,地面上行走的人们,也都像是巨大舞台上的一个个群众演员。

        莎翁的那段经典台词随即来到心头:“全世界是一个舞台,所有的男男女女都是演员;他们都有下场的时候,当然,他们也都是从上场开始……”

        《一条街道的神秘与忧郁》是基里科的代表作之一。他运用记忆与想象混杂的城市和雕塑形象,创造了一种过去与现代之间的对话。画面中泛黄的寂静给人紧张不安的感觉,嬉戏的孩童剪影和不远处藏在另一栋建筑背后、似乎手持长竿的男子阴影,则愈发烘托出令人不安的气氛。

        我们会感到不安,因为我们自己也常处在这样的境遇中:明明预知到某件事情可能会发生,却无力阻止,无处可逃。

        形而上学画派的作品中,描绘的多为物体的稳固、无时间性和不朽性。该画派比后来的超现实主义画派更早地体现了精神分析学中关于直觉、幻觉和潜意识的应用。

        本次在成都博物馆展出的几幅基里科作品,其中最重要的一件当属《令人不安的缪斯》。这也是形而上学画派最著名的作品之一。青绿色的暗沉天穹,赭红色的建筑背景,昏黄的光线像布景又像黄昏,身体接近古典造型的雕塑却有着奇异的“头部”,他们脚下的彩色几何长方体,虽然造型规整,却出现得十分荒谬。

        另一幅《赫克托耳和安德洛玛克》取材自《荷马史诗》特洛伊之战里的主角——特洛伊的勇士赫克托耳与他的妻子安德洛玛克。这位勇士后来在和希腊名将阿喀琉斯的决斗中战死沙场。

        赫克托耳出战前与妻子告别的一幕,也是《荷马史诗》中最悲伤的一幕。在这幅基里科的画作中,尘世的气息被人物造型奇异的棱角所肢解,唯有那墨绿的天幕和暗黄的地面,暗示着悲剧的到来。

        莫兰迪:

        那不是“高级”,而是道

        生前在博洛尼亚当了一辈子“艺术隐士”的乔治·莫兰迪(1890~1964)一定想不到,在他去世半个多世纪后,他那些色彩柔和、形态单纯的“瓶瓶罐罐”,竟然会在一个东方古国成为新世纪的网红,以“莫兰迪色”成为高级审美的一个代名词。

        其实,他也属于形而上画派的一位重要艺术家。

        莫兰迪是印象派大师塞尚的“粉丝”,一生几乎没有离开过家乡博洛尼亚的他,唯一一次出国,就是去瑞士苏黎世参观保罗·塞尚的画展。

        这个曾经被称为“瓶子画家”的艺术家,除了以一种新的组成方式来描绘那些瓶瓶罐罐之外,也喜欢从各个角度描绘他在博洛尼亚的工作室窗外的风景。

        此次展览中展出了两件莫兰迪的画作,一件是他最具代表性的“瓶瓶罐罐”,有着柔和的乳白色背景和淡淡紫色点缀;另一件便是风景——他画室附近的简单风景:楼房、树木、田野、山丘……风格与塞尚颇有几分相通。

        在20世纪艺术的喧嚣中,当其他艺术家纷纷前往巴黎的时候,莫兰迪静静地守在自己的工作室里,用智慧和感觉创造自己的艺术形象,孜孜不倦地从最简单的器皿中寻找艺术之“道”。

        莫兰迪的作品,被公认为有一股中国古代道家的深沉气韵。他笔下的静物似乎都被赋予了生命和智慧,与《道德经》中的“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完美契合。

        他集中精力描绘那些相同的东西,不断地修改结构,柔化色彩,创造出一种近乎抽象的、取消具体形象的精致绘画。通过捕捉那些简单事物的精髓,捕捉那些熟悉的风景,莫兰迪的作品流溢出一种温暖的谦逊感,也充盈着真正的淡定与自信。

        “你没有走出屋子的必要。你就坐在你的桌旁倾听吧。甚至倾听也不必,仅仅等待就行了。甚至等待也不必,保持完全的安静和孤独就行了。这世界将会在你面前蜕去外壳……”

        那些再普通不过的陶罐、花瓶、水杯、茶壶,在他笔下,有了“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天堂”的永恒感,时间在此停下了脚步,留在这些简单而伟大的容器旁边。

        马格里特:

        庄生梦蝶,我梦云与月

        戴礼帽的男子、烟斗、白鸽、青苹果、云朵、如钩的弯月……勒内·马格里特(1898~1967)的超现实主义作品“符号性”极强,优雅的荒诞感中带有几分诙谐,以及许多引人深思的暗示。他擅长将突兀、不合理的物体并列,营造一种安静、近似恍惚的气氛,借此表达他对神秘世界的感觉。

        看马格里特的画,就像身处梦境中。

        超现实主义思想的主要内容,是重新考虑人类创造力中的非理性成分,并希望通过艺术来表达潜意识的表现。超现实主义艺术则重新评估了梦境、非理性、疯狂和幻觉状态,其最大的成功便来自于像马格里特这样的具象艺术表现形式——他的画中出现的图像,无不清晰明白,但其组合的方式则出其不意,颠覆现实。

        以他的代表作之一《光之帝国》为例:画中展示了一排似乎笼罩在夜幕中的普通房屋,门前人行道上还亮着路灯。然而,这排房子和树木上方的天空却是明亮的蓝天和白云,可天空的光似乎并未照亮下方的世界。

        还有这幅同样具有代表性的《人类之子》——身穿黑色大衣、打着领带、戴着圆顶礼帽的男人,笔直庄重地站在观众面前,如果不是他面前那个悬浮在空中、刚好遮挡了面部的青苹果,这就是一幅沉闷的肖像。

        但马格里特用一个苹果改变了所有,让这幅画变成了世界名画。“我们看到的一切事物表面下都隐藏着另一件事物,我们总想看到那些隐藏的东西。”他曾经这样阐释自己的画,“这种兴趣可以变成一种相当强烈的感觉,一种冲突,存在于被隐藏的可见物和存在的可见物之间。”

        一只青苹果在《倾听的房间》中变得无比巨大,充塞了整个房间,让人想起梦游仙境的爱丽丝在喝下令身体变大的魔法药水后,不得不将手臂伸出窗外的童话。

        本次成都博物馆展出的马格里特《浴火的风景》,在这位艺术大师安宁神秘的作品氛围中,属于较为“跳跃”的一幅:有着丝绒般质感的一股股明亮火苗,组成了一个马戏团式的大火圈,圈内(抑或圈外)是一片模糊黯淡的自然风景。

        这几乎近似科幻了:一个火焰环绕的“虫洞”徐徐展开,等待你向前一步,从自己所处的世界“穿越”到另一个世界,那边的风景似乎熟悉,却令人如此不安。

        马格里特就像一个谜,他那神秘、富含误解和诗意的创作,提供了无数解读的可能性。“假如不专注地观看事物,人们将永远看不见他所想要的东西,对于奥秘……不必去谈论它,而应去捕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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